□古道　若文

俗話說：“食五谷的凡人，難免有生病之災。”廖俊波四歲那年，不幸得了一種少見的疾病——醫學上叫“皮下毛細血管破裂”，整個人病怏怏地沒精神，還時常發低燒，活蹦亂跳的俊波沒有了平日里的笑聲。父母看了直心疼，帶他到縣醫院診治，醫生說這病難治，西醫沒有特效藥，中醫亦無良方。焦急心憂的父母帶著俊波到省城大醫院看診，有經驗的醫生采取了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，使得病情得到了控制與些許的好轉。但醫生告訴他們這個治療時間過程比較長，療效也比較緩慢，而且每天的藥費得花上3元錢。

這在上個世紀70年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。當時雖然說俊波的父親在鄉財政所、母親當鄉村教師，兩人都有穩定的工作，月工資各是30元5角，夫妻二人加起來是71元，日子本是不愁的，但俊波這個病，全家哪怕不吃不喝，也付不起這昂貴的醫藥費。

為了治好小俊波的病，全家都動員了起來，身體虛弱的外婆和季平英冒著風險（那時農村規定每戶人家只能養一頭豬），起早貪黑，偷偷摸摸地喂了六頭豬；有著一手木匠好手藝的父親，則在工作之余四處攬活，下班后在家中替人打家具，貼補家用。每當活多時，廖芝根便高興的不得了，不分晝短夜長、通宵達旦地干。有一次實在是太疲倦了，在打木栓眼時只迷糊那么一瞬間，好家伙，一鐵錘干下去，狠狠地砸到了左手背上，食指前半節被砸的血肉模糊，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，頓時痛得廖芝根彎腰跺腳、直吸冷氣。左手食指后來便落下了殘疾，至今還是彎曲著伸不直。

而小俊波整整打了一年多的針，吃了三年的藥，病情才得以徹底的治愈。生病期間，懂事的小俊波有時看到大人憂愁的樣子，他心里很難受，但不知道對大人說什么好？總覺得是自己不爭氣得了這個病，害得大家都累的不快樂。

一天，他終于忍不住對母親說：“媽，我不吃藥了。”

母親聞言愕然，問他為啥？小俊波囁嚅著應道：“打針痛，藥又苦又貴，還不如省下錢，可以買點豬肉吃哩，都好久好久了，我都沒吃到一塊肉了。”

季平英聽了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，她知道兒子是怎么想的？想吃肉是借口，為省錢才是真。咳，小小年紀就能如此體味父母的艱辛，這讓她在心酸的同時感到了欣慰。

季平英作為一個教師，自然懂得對孩子教育的重要，這時她微笑著對兒子說：傻孩子！不吃肉沒關系，但不打針吃藥，你的病就好不了。你不用擔心，縱有千般萬般的難處，有爸爸媽媽，還有疼你的外婆會替你考慮。你呀，是個男子漢，將來長大后還會有很多的困難在等著你，但不要怕它，要記住：有山就有路，有河就有渡，有困難就有辦法，辦法總是比困難多。”

“媽，你說的話又好聽又好記。可是，這‘渡’是什么東西呀？”

母親笑著道：“這個‘渡’呀，就是船的意思。”

小俊波雖然當時不能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，但他把母親的這幾句話反復念了幾遍，牢牢地記在了心中。他點了點頭道：“媽，我記住了，困難總比辦法多，我自己也能‘渡’。你們都在忙，從明天開始不要你們大人陪，我自己一個人上衛生院打針行么？”

“你自己去，能行么？”媽媽停下手中的針線活。

“媽，我保證能行！有山就有路。”

母親一聽心里喜孜，這孩子會現學現賣哩。聯想起他很小就能自己去鄉里理發，如今五歲了應該更沒問題，自古雄才多磨難，從來紈绔少偉男。應該讓他多鍛煉鍛煉，于是點頭同意道：“但明天媽還得帶你去說明，不然醫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打針。”

每天清晨，小俊波就被屋后一群嗷嗷叫的豬們叫醒，看到外婆每天起早貪黑，喂豬十分辛苦，常常累得直捶腰，很是心疼地說：“外婆，你這么辛苦都是因為我生病生的。”

外婆抹了一把汗，笑瞇瞇地說：“外婆啊，一點也不辛苦，勞動啊，能帶來快樂，得到收獲的果實。你看，這幾頭豬長得多快啊，過不了多久啊，就能出欄賣錢啰，你說外婆快不快樂？”

小俊波聽了點著頭，想了想說道：“那明天我也和外婆一起去打豬草，能幫外婆的忙，還可以得到快樂。”

外婆一聽這話，高興地呵呵直笑：“行！行！有你這么懂事的外甥在一塊干活，外婆會更快樂的。” 

廖俊波的知禮懂事與家中良好的樸實家教是分不開的。母親雖說是一個鄉村女教師，父親是鄉政府的一名普通職工，都是老實巴交的本份人，沒有多高多深的文化程度，但卻有著淳樸的中華優秀傳統美德，秉承了良好的家教家風。夫妻二人對兒子從小就教育他對人要有禮貌、做人要厚道，心地要善良。